沉默童话 1
主天卓
微翔松水蓝
纯架空+ooc私设严重介意勿入~
勿上升蒸煮勿转出禁一切~
请先排雷过后食用，阅读愉快~
【1】
“您好，请问您登记的拍卖品ID是？”
“Knight。”
“好的，您本次的号牌是19，拍卖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，请尽快入席。”
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号码牌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，和周围穿着正式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，好在拍卖即将开始，最后一批抵达大剧院的客人都在忙着寻找自己的席位，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。
“走。”
他向着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的少年伸出手，面色冷淡的看着他迟疑的眼睛。
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寡言，更多的是被简单却无法抗拒的命令震慑，他在人群里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肩膀，还是快速的把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。
男人的手干燥微凉，握过他细得像某种没有完全发育的小动物骨头似的手指，行动间留下了不易察觉的金属碰撞声音。
少年却被这细微的响动吓了一跳，下意识的就想要缩回手来，声音来自于他长长的袖子覆盖下的手腕，上面戴着一根纤细的锁链，那是他身份的象征，一个在平日里不被允准出现在公共场所的身份。
他站在这些种族相异的人们之中本来就心虚惶恐，却在这时候被男人更加用力的拉紧了手，只得满目哀求的抬起眼睛来嗫嚅道:“小天…”
“别人听不到的，没事。”
男人简单的解释了几句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少年走向剧场看台，这里因为拍卖会被重新布置过，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着一个立牌，上面用黑体字写着一个数字及一个人名，数值越小就越靠近舞台。
舞台的一侧已经立好了一个拍卖台，正中央则是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囚笼。
男人拉着少年找到了19号座位，然后将写着高天亮的牌子转到了背面。
“高先生？”
邻座的青年注意到了姗姗来迟的熟面孔，靠过来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号码牌:“好巧啊，又是邻座。”
“喻总。”高天亮看向青年轻轻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，目光落在了对方身旁的小男孩身上，嘴角露出一个满含探寻的玩味笑容来:“今天卖掉？”
喻文波丝毫不介意对方的眼神，反而大大咧咧向后一靠，手臂闲散的搭在沙发靠背上，像是存心要让高天亮看清楚自己旁边的人一样，还拎住小男孩的衣领向前拽了拽:“是啊，你看他怎么样？值不值我今天买这么近的席位？”
高天亮对他这副做派并不是太看得上眼，只是这场拍卖会只有前三十个席位是可以带着卖品入座的，所以在这座城市的价格已经炒到了相当离谱的程度，购买这种席位的人要么就是要同时出手大量的卖品，要么就是有钱恨不得拿去烧的想要坐得离囚笼近一点，好能方便第一时间拍下心仪的卖品。
而像他们两个这样仅带一样卖品出席的人几乎没有，这种浪费已经远远超过了“有钱没地方花不如拿去烧”的范围，每次入场都会引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。
喻文波是张扬惯了，向来旁若无人，懒懒散散往沙发里一靠，像来看戏似的，唯有看到高天亮的时候还会主动打个招呼，高天亮不像他那样狂字都写在脸上，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沉默，人群里转一圈都再也找不着人的那种，脸上也很少会有能够看得出情绪的表情，可是喻文波就是觉得他们是同类。
高天亮草草的打量了一眼那个小男孩，权当回应喻文波的盛情难却，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的样子，实在是太过瘦小，纤细苍白的脖颈好像一段花茎，轻轻一掐足可折断。
他本来就只是扫了一眼，却在看到小男孩的眼睛时停下了目光，纤弱的孩子顶着一张冷漠至极的脸，眼睛的形状温顺如鹿，眼神却极具攻击性，看人的时候压着下巴从下往上挑着瞳仁，像只刚下生眼睛还没睁就知道喝血吃肉的凶残幼兽。
高天亮倒是有了一点兴趣:“这么凶？卖出去了不怕被打死？”
这时候台上的摇铃被晃了三下，穿着旗袍的少女从幕布后鱼贯而出，分立舞台两边，拍卖即将开始，剧场内很快安静了下来。
喻文波没有回答高天亮的问题，而是对他轻谑一笑，注意到高天亮打量小男孩眼睛的动作，他也回过头来捏了一把那刀尖似的下巴，声音很轻，却是戾气毕露:“一会上台记得要笑。”
一身正装头发花白的拍卖师出现在了台上，开始宣读今天的待拍名单。
奴隶交易在元年之后变成了这个城市的合/法行为，毕竟在这个时代变异的物种疯狂增长，人类需要更加严苛的等级制度来占据绝对的主人地位。
变异物种大多数有着人类的外貌，可在短短的十几年之内，人类已经从千百年来和自然万物和睦共处的导向里极速变化，开始手段血腥的捕捉和奴役这些异类。
毕竟变异的速度是如此可怕，若有朝一日人类躺在砧板之上任由宰割，也谈不上什么和睦什么共处的了。
高天亮盯着舞台，看到了第一组被带上来的待拍品，那是一对漂亮的少女，穿着一模一样的水蓝色长裙，裙子崭新，在聚光灯下晃过还没有浆洗过的折痕，却无法完全遮掩她们伤痕累累的手臂和脚踝。
拍卖场提供了一条粗重的链条将她们拴在一起，少女们走进囚笼的时候，底下已经响起压抑着兴奋的窃窃私语。
拍卖师推着老花镜把名单离远了一些，平淡无波的声音好像系统的播报:01号待拍品，ID Alice、Miona，未/成年女性，变异人种。
看守在宣读完毕后摇晃了一下链条，两个少女沉默的对视了一眼，然后将手交握在了一起，从两人十指相扣的部分慢慢生长出了一株藤蔓来，纤细的，翠色的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，攀上了女孩子纤柔的肩膀。
速生能力。
台下在静默了一会之后爆发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，拍卖会一般会把资质平庸的待拍品放在前面，没想到这次一上来就能目睹如此珍稀的变异物种，后面的竞价自然也被炒得火热。
少女们看不到身后屏幕上方不断攀升的数字，也看不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的任何一张脸，但是那些迫不及待举起的号码牌让她们的身体逐渐发起抖来，少女们面无表情的紧紧握着彼此的手，欲望的潮热从黑暗的观众席扑卷上来，只待一锤定音，她们就将被推往未知的命运……
“成交!”
锤音终于重重落下，高天亮感觉到身边的人也在颤抖，侧过头来看着少年:“卓定？”
Knight只是一个用来登记的ID，少年有着无人知晓的真实名字，高天亮在无人察觉的时候，或是私下里会叫他的名字，他应该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直呼拥有者姓名的奴隶……
可是今天高天亮要卖掉他，不需要给他任何理由，也不会给他任何的交代。
台上的拍卖依然在继续，待拍品们被打扮成各种鲜亮体面的样子，在特殊材质的囚笼里被迫展示让自己被划分为变异物种的所谓异能，然后在聚光灯下等待那个小巧的锤子敲击下来的声音。
卓定吸了吸鼻子，试着去拉高天亮的手:“为什么要卖掉我……”
高天亮没有拒绝他，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握他，卓定看到高天亮又转过头去看向舞台，好像不打算回答他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问题，他渐渐无措起来，已经到了15号待拍品上台，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。
“小天……”
他的声音更小了一些，带着一点哭腔，轻轻握紧高天亮的手掌:“可不可以不要卖掉我……”
也许是他话尾带出的一声哽咽起了作用，高天亮终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他身上，看过来的目光却非常冷漠，少年的左手拴着可以禁锢能力的锁链，他看上去比喻文波带来的那个小男孩还瘦弱，急得红了眼睛却又只是怯生生的忍着，活像个死到临头还要问屠夫一句为什么的懦弱兔子。
“我当时买下你是个意外，我是救了你，但我从没说过会一直带着你。”
卓定愣了一下，这句话高天亮其实早就跟他说过，拥有者的一切物品交易都是自由的，高天亮还能告知他一声已经算是莫大的破例，他性子本就温吞，一直到跟着高天亮来到剧场坐在这里，眼看着台上的拍卖一件件进行的时候，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恐惧。
可是已经晚了，登记过ID的待拍品如果临时撤下是要被追究法/律责任的，旁边18号的小男孩已经从观众席站起来向舞台走过去了。
“18号待拍品，ID Baolan，成年男性，多基因生物。”
走上舞台的男孩脸颊还挂着幼态的软肉，被长袖长裤覆盖的四肢伶仃如蜻蜓，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。
他脸色苍白的走进了囚笼，在信息宣读的过程中，热烈的议论声再次响起，多基因生物较之变异物种更加珍贵，他们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，人类原生具备的感情系统在他们身上几乎不复存在，而且一旦驯服之后忠诚度普遍较高，近几年来是只有黑市才偶尔能有流通的珍稀货品。
Baolan站在那里，双手被锁链铐住，阴婺的看着台下，然后微微皱起眉头来难耐的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尖利的犬齿。
很快，一个强壮的变异人被放进了囚笼，人们还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看到搏斗的一幕，却只看到一道黑影轻轻在眼前晃动了一下，笼子的铁杆忽然发出一声撞击的巨响，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叫，眼看着那个男人瞬间倒地，肤色苍白的男孩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身体都举了起来，男人的四肢都无力的垂着，显然是瞬间死亡，瞳孔里还留着瞬间定格的惊恐。
男孩对着观众席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，目光最后停留在喻文波的方向，舞台顶端的大灯本来会让台上的人无法看清观众席，可这些都影响不到他，他在黑暗中准确摸索到喻文波的眼睛，然后盯着他一点一点撕开了男人的喉咙，粘稠的血浆喷射出来，溅满了他线条干净的脸，然后再慢慢向下汇集，顺着尖尖小小的下巴一滴接一滴的掉下来。
男人的喉管在他的啃噬里暴露在空气中，头部以超过九十度的诡异角度向后仰倒，几乎和脖颈对折，这样残忍的场面让观众席传来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，Baolan的敏捷和强悍毋庸置疑，可谁又敢真的买下这样一个吸血鬼般的危险品留在自己身边？
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叫价，却难得全场鸦雀无声，最终只能流拍，归还原主。
男孩听到宣读结果的声音之后才终于放开了手里的尸体，他抬起袖子随意的抹了抹嘴角，喻文波要他记得笑，于是他对上喻文波冷凝的眼睛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高天亮目睹了全程，看着浑身是血的男孩走下舞台，骇笑了一声去看喻文波依然很淡定的脸:“喻总，这东西留在身边，晚上你也睡得着？”
喻文波笑了笑，把已经走到身边来的男孩揽了过来，也不管那些没干透的血蹭脏了他昂贵的西装，将男孩放在自己腿上抱着，摸了摸他冰凉的耳垂:“知不知道这个位子有多贵？又浪费我的钱。”
Baolan扭过脸来用同样冰凉的鼻尖蹭了蹭喻文波的侧脸，没有说话。
“19号？”
看守拖着链子走到了高天亮的位子上，对着他礼貌的笑着:“先生，请您把待拍品交给我吧，马上轮到他了。”
感觉到卓定还握着他的手蓦然缩紧，高天亮不得不一个个掰开了他的手指，拎着他的手腕递给了看守。
看守娴熟的给他戴好厚实的锁链，临走前还不忘对高天亮说了些顺利买卖之类的客气话。
“19号待拍品，ID Knight，成年男性，变异人种。”
卓定在宣读声中走向了那个囚笼，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，他两只手交扣在一起紧紧握着，几乎要抓破自己的皮肤。
小天……
他站在画着粗糙定点的那个位置，闭上眼睛默念这个名字，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睛，像无数蜜蜂嗡动着翅膀钻进了他的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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